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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巴的大烟、咖啡和甘蔗酒

日期:

2024-04-11

  以父辈的二百封信件为起点,作者运用第一手材料,三次到访古巴,采访四十位垂垂老矣的古巴华人,早年期在栽培园收甘蔗的劳工,到运营小店肆的商人,到参加古巴革新乃至后来身居高位的武士,到国际上有适当声望的华裔画家,乃至被华人收为养女登台唱粤剧的古巴人,从而对古巴华人及其后嗣打开前史与实际交错的深化探寻。雷竞璇将所见、所闻、所感聚集成文字,将古巴现在的相貌和老华裔们的回忆留驻在迅疾的韶光中。

  古巴雪茄闻名国际,但古巴的华裔称此物为“大烟”。这个称号十分好,“雪茄”是从英文音译而来,但译得蠢笨,焚烧的东西怎能和“雪”套近乎呢?再者,有了“大烟”,“烟仔”这个广东人常用的词语就变得愈加理解、长幼有序了。所以,本文以“大烟”名之。

  我最早的大烟回忆,镶嵌在1959年。我父亲这一年从古巴来香港,在旺角买下一层楼,在一幢新完工的大厦里,有电梯,其时人称为“洋楼”,比没有电梯的唐楼高档,咱们一家成了不少人仰慕的业主。关于来访的亲朋,父亲常送上大烟,扁长精美的木烟盒在我脑海里留下深入形象,其时的人抽烟适当遍及。也在这一年,卡斯特罗革新成功,父亲赶忙回古巴,之后,就风景不起来了。

  古巴的革新里头,有大烟的故事。奥巴马当上总统后,想松动美国对古巴施行了逾越半个世纪的封闭和禁运,这引起全国际新闻界的重视。法国《国际报》作了长篇专题报道,刊载在2009年4月17日,我在这报道里读到的内容很风趣:开始,肯尼迪很喜爱抽古巴大烟,他恐怕对古巴施行禁运之后,买不到或不方便揭露买古巴大烟,所以向白宫办公室命令,在宣告禁运之前,买好满足几年抽的大烟,牌子是H.Upmann,类型是PetitCoronas,共买入一千二百枝。但很不幸,肯尼迪不久后被暗算,留下这么多优质大烟也不知被谁抽掉。这很能阐明古巴大烟质量之佳。不过,卡斯特罗不抽肯尼迪喜爱的牌子,他抽“高斯巴”(Cohiba)。

  那么,现代古巴人抽大烟的状况如何?帮忙我在古巴作业的奥斯卡说,有点不妙。奥斯卡在古巴土生土长,尽管不抽烟,但对状况仍是了解。

  外表看来,古巴仍是对抽烟很宽恕的国家,饭馆、酒吧等大众场所能够抽烟,桌上一般备有烟灰盅。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在法国读书时,法国人遍及也抽烟,几年前法国政府说要跟从国际潮流,大众当地禁烟,我以为凡事定见多多的法国人会群情汹涌,谁料后来服服帖帖,近年到巴黎再看不到到处抽烟的现象了。这现象现在夏湾拿还有,很有点怀旧的滋味。不过,据奥斯卡说,仅仅老一辈还在抽大烟,年青的多改为抽纸卷烟,便是咱们所说的“烟仔”。这令我联想到法国红酒,早年是一切法国人都饮,现在饮红酒的主要是长者,年青的多已改饮啤酒乃至可乐了。

  大烟在古巴社会主义傍边也有必定位置,由于计划经济,日常日子用品有配给,家家户户一本小册子,上面登记了各种凭配给购买的必需品。我向奥斯卡借了他家的配给簿来研讨,发现米面油盐糖醋诸项下面,竟还有大烟,并且分隔列出“剧烈”(fuerte)、“柔软”(suave)两种,政府搞配给搞到分配大烟,很能阐明抽烟在日常日子中的位置。不过,配给的大烟质量好不到哪里,好的都出口赚外汇了。奥斯卡说,现在凭配给买供给大烟的多已改为买纸卷烟了。在夏湾拿的游客区,卖大烟的商铺很简单找到,但价钱是古巴人负担不起的。古巴大烟归于公营,但民众能找到应对和变通的办法。我去过夏湾拿西面的比尼亚莱斯,观赏了烟草栽培场和卷烟厂,该省的烟叶声称国际第一。观赏时,场主说政府规则百分之九十的烟叶要上缴,他则保留了“百分之二十”。咱们说他算错了,他笑着说不是算错,是让咱们见识一下古巴人看到左灯向右转的身手。所以,古巴街头往往有人兜销私烟,盗卖公家正牌大烟的也不少,暗盘生意兴旺。

  我在古巴访谈过的华裔,由于都是白叟,抽大烟的为数颇不少。我从暗盘买一盒“高斯巴”牌大烟送他们抽,他们连连道谢,说良久没有抽过这么好的大烟了。抽大烟的老华裔中,我形象最深入的是善飞咕市的黄日波老先生,其时他八十八岁。我和他交谈了一回,就知道访谈没办法完结。由于他的听觉阑珊,听不清楚我的提问。据善飞咕其他华裔说,黄老先生1956年到古巴,初来时做斩蔗的苦工,积了点钱之后,开小店卖糕点饼食,和古巴女性住,有一个儿子。我到他家看望时,不见古巴女性,但儿媳和两个孙子都在,家具为数不多,陈腐褴褛。

  黄老先生留给我最深的形象,是他抽大烟的神态,不管持烟的手势或吸喷的节奏,都十分自若,似乎成了身体的一部分,抽大烟抽到如此天然而然,真也是化境。

  本文开首时说“大烟”这姓名比“雪茄”好,不是无的放矢。烟草原产地是美洲,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才传达至国际各地。英文tobacco和cigar两字都源自西班牙文,西文又源自美洲土著的发音,咱们不该舍本求末依据英文来音译,cigar在西班牙文是cigarro,真要音译也应译作“雪茄罗”。古巴人关于抽烟的用语也和英语国际有点不相同,抽大烟是fumartabaco,也能够说fumarpuros,抽纸卷烟是fumarcigarro。古巴的tabaco对应英文的cigar,cigarro对应英文的cigarette。我颇花了点时刻,才将这几个字的联系弄清楚。

  烟草、咖啡和甘蔗是古巴的三大农作物。革新之前的古巴,全国经济就靠这三种东西支撑起来。三者之中,烟草是古巴原有物种,咖啡和甘蔗是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后才引入的。

  今天的古巴物资匮乏,但咖啡供给足够。三次到古巴,我都居民宿,早餐必定有咖啡供给,并且要喝多少有多少。这咖啡归于香港说的espresso(意式浓缩咖啡),很浓郁。街道上也简单找到咖啡店,价钱相宜,以港币算,一杯才十元。看望华裔或到古巴人家庭作客,主人会奉上咖啡。古巴人饮咖啡的习气和西欧相同,用小杯,不加奶。香港那种水汪汪的咖啡此处称为caféamericano,即美国咖啡,很少人喝,都看不起。

  我翻查材料,得知古巴栽培咖啡的前史适当显赫。古巴岛东南不远处的海地本来是法国殖民地,十八世纪末迸发黑奴革新,是拉丁美洲前史上的大事。原本在海地运营咖啡园的法国人流亡到古巴,带来了资金、技能和商场网络,尔后古巴的咖啡业快速地开展,执新国际盟主,质量和产值都可观。后来巴西、哥伦比亚等国亦努力种咖啡,竞赛十分剧烈。古巴革新后脱离资本主义国际,原有的咖啡商场被争夺,失去了位置。但由于有过如此一段光芒年月,古巴社会构成的咖啡文明,至今不衰。现在的古巴人还以为他们咖啡的质量国际第一,奥斯卡便是如此见地,他还说,是古巴差遣专家教会越南人栽培咖啡,越南才渐渐的变成为咖啡出产大国。其实今天古巴国内只能买到自己出产的咖啡,其他几个国家出产的咖啡是什么滋味什么质量,他们无从比较。由于遭到美国禁运兼缺少外汇,古巴的咖啡即便再好,也难于外销,国际的咖啡商场早被几个跨国公司独占和瓜分了。早年古巴咖啡能够向苏联老大哥推销,现在只能靠内部消费,咖啡栽培业不断萎缩。

  现在能在古巴买到的咖啡牌子还有好几个,最常见的是Cubita,意即“小古巴”,至于质量最好的,据奥斯卡说是Serrano,意即“山地人”。我都喝过,都满足。

  在古巴喝咖啡有过一次惊喜。其时是前往夏湾拿以西的比尼亚莱斯市,途中歇息,进了路旁一间粗陋的小店喝咖啡,发现碟子上放在杯旁的不是茶匙或许小木条,是一枝细微的甘蔗条,筷子般粗,手指般长,用来将砂糖拌和,咖啡喝完后这甘蔗条能够进口咀嚼,既甜美又环保,十分聪明。

  早年古巴是国际上名列前茅的产糖大国,甘蔗园遍布全国,现在早被许多国家逾越。我较感兴趣的是用甘蔗酿制的酒,古巴在这方面还有适当位置。这种酒英文称为rum,西班牙文作ron,法文作rhum,应有一起的词源,但这词源是什么,无法确认。中文辞书译作“兰姆”或“朗姆”,这是音译。我觉得译作“甘蔗酒”较好,由于用甘蔗酿制的酒基本上只要这一种。

  酒在古巴到处可见,是当之无愧的国饮。我在古巴时饮掉一瓶七年窖藏的“夏湾拿沙龙”,觉得浓郁有余,香气缺乏,比不上威士忌。但此酒潜力很强,第二天依然有头昏脑涨的感觉。

  美洲不产甘蔗,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,欧洲人才将之引入美洲并广为栽培的,最早引入古巴是在1510年。加勒比海诸岛气候酷热、雨量充分、土壤肥美,很合适栽培甘蔗,制成的糖就先供给欧洲,后来出口全国际。种蔗和制糖需求许多劳作力,所以引来了奴隶交易,许多黑人被抢掠和贩运到美洲的栽培园和糖寮,从事深重的体力劳作,这是人类前史上十分漆黑的一页。古巴从1610年开端出口糖,到十八世纪中期,产糖量占国际总产值的一半。欧洲人到非洲掠取黑奴,手法许多,其中之一是向非洲酋长送上烈酒,当然包含产自古巴和中南美洲的甘蔗酒。所以,甘蔗、糖、酒和奴隶这四样东西羁绊在一起。十九世纪中期开端,欧洲各国禁运黑奴,所以栽培园主和糖寮老板又打起了中国人的主见,最早来到古巴的华工,便是代替黑奴在甘蔗园劳作。我在古巴访谈过的老华裔,许多早年还做过斩蔗的作业。

  甘蔗的糖分极高,汁液经发酵就变成酒,不用加工,原理和葡萄酿制红酒相同。但古怪之处是在古巴找不到甘蔗餐酒,只要烈酒,也便是经蒸馏后浓度高的酒。何故如此,我没有问出所以然来。在夏湾拿下城,有一间甘蔗酒博物馆,我观赏过也留神看过里头的阐明,发觉只要有关蒸馏酒的材料,没有提及甘蔗酿制的餐酒。据博物馆的讲解员说,甘蔗酒分白色和黄棕色,窖藏一至三年的白色,之后天然转成黄棕色,时刻愈长色彩愈深,但酒精度却会递减,由开始的四十多度降到三十多度。

  古巴人喝甘蔗酒,办法较粗糙,不分饭前饭后都可喝,可加冰也可净喝,不甚考究。牌子许多,至于出口,几乎是“夏湾拿沙龙”的全国。这间酒厂1878年建立,现在当然是公营了。

  以甘蔗酒调制的莫吉托(mojito)是古巴最著名的鸡尾酒,价钱廉价,在酒吧喝一杯折合港币约二十元。我查询过此酒的调制成分,也调查了调制进程,大约如下:在玻璃杯内先放白糖和柠檬汁,参加薄荷叶捣碎,再调以白甘蔗酒和有气矿泉水或苏打水,加上冰块,就能够饮了,饮时以小棒搅匀。考究的话可加几滴安古斯图拉汁液(angostura),这是中南美洲用几种香料制成的调味液,含酒精,赤色。古巴气候酷热,即便冬季,下午也往往二十多度,喝一杯莫吉托会感到凉爽酣畅,食欲添加,我在古巴的日子是每天到了傍晚都喝上一杯。